主線二:黑之犬•輿論壓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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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2023年5月2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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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更新:2024年5月30日
※內含自設要素,標準仍以官方為主
※沒什麼邏輯
※04節注意:Emotional damage
01.秘密會談
封閉的告解室內堆積著陳舊的木質氣味,數十年以來人們曾為懺悔而踏足於此,帶著一身的罪惡與悔恨滲透進木板的紋路留下深色的痕跡。
淡黃的光線被交錯的窗櫺切割成無數塊,格子狀的光影便鋪在了青壯年的神父身上。雅各•瓊斯閉目靜候,銀珠串成的項鍊纏繞在他合掌的雙手上,象徵黑夜之主的鏤空骨框垂吊在末梢,投射出菱形結構的影條。
他在內心無聲地禱告,一如平日那般,此刻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,直到一聲空泛的迴響踏進教堂那面光滑的黑色地板打斷了他,隨後越發向告解室步履而來。
於是神父抬起腦袋,正好瞧見一直蒼白的手推開木門,門扉嘎吱一聲地敞開,一道暗影滾過他的面龐,然後木門被輕輕地閉上。
「暗號。」瓊斯神父等了一會兒,提醒道。
先是沉默一陣,一道聲音才緩慢地吐出字彙:「餅和鱒魚。」
「不錯,想必你已經聽說了事件的大概,」
是了,那個鬧地沸沸揚揚,如今在神秘界無人不曉的危機:愚昧而無知成衣商人膽敢踰越規矩,擅自公佈個大勢力千方百計以來掩藏在城市之底的秘密。
黑之教會更甚有徒眾怒斥這人反輕棄主一切的勸戒,而他們必定遭災難,驚恐將臨到他們(註1)。
實際上,並不需要他們這些無名小卒擔憂,黑之教會的高層就已經開始指揮操作,魔物將由黑白兩大教會聯手處置,而那名犯戒的愚人自然不會落下。
真正令人頭疼的是市面上洩漏的資訊,無形猶如蛇一般地滑,稍有不注意就從指尖溜走。現在走漏的風聲漣漪似地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效應,快速地在都市的街頭巷尾擴散開來,神秘的存在曝光在大眾視野下也僅僅是遲早的問題——即使秘密尚未揭露,在民間引發一陣不小的恐慌也是綽綽有餘。
不論哪一項都不會是他們願意看見的。目前倚靠著強大的社會勢力,黑之教會的出面讓城市主要的龍頭報社撤下相關的報導,資訊部門亦開始陸續釋放緋聞、社會事件、假陰謀論……等,類比的訊息混淆民眾的視聽。
但是難免的,總有那麼幾隻漏網之魚,這便是此次會談的目的。
「城東的真誠報社並不隸屬於任何教派,教會難以動搖它,說服他們的總編輯勞倫斯•費許威克是你這次的任務。」
他將一疊封裝的木漿紙袋從窗櫺下的方格開口遞了過去,隨後那紙袋被抽走,接下來他聽見拆封的響聲。那個沙啞的聲音沉默起來,似乎是在思忖什麼,不過很快地提問道:「任何手段?」
瓊斯神父遲疑片刻,於是聲音又催促起來:「我需要你的答覆。」
「任何手段,」神父最後鬆口,「切記秘密執行,盡快完成。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助,可以用烏鴉……」
「不,不需用那麼麻煩,」那聲音又截斷話題,瓊斯神父愣了一下,的確聽見他這麼說,與此同時對視上窗格後那雙銀色的眼睛。
「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需要什麼。」
02.邀約
五月的灰都正是太陽從雲層後露臉的時節,一幢紅色磚砌成斜頂屋沐浴在陽光中顯得格外奪目,這裡是真誠報社的總部,明媚的春色穿透敞開的飄窗在工作室落下滿地的金黃。
總編輯勞倫斯•費許威克正與他的助理進行一場談話。
「先生,一位叫做希斯•克利夫的人向您寄來邀請,他自稱是一位男爵,來自一個沒落貴族的旁系後裔,關於他職務的詳情、家庭及社交狀況,不得而知……。」
「至於用意,書信說道他有一項消息想與您面談,相約在小百合咖啡館,時間是後天的下午三點。」羅勃將一張小紙條夾在食指和拇指間,從信封中拾起,上頭書寫著一段地址。
總編輯先生窩在桃木製的書桌前,正好將手上的工作完成一個段落。他棕色的鬈髮梳理整齊,在陽光的照映下被染成接近紅銅的顏色。
「克利夫?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。」總編輯說,對於這無禮的邀約,語氣不免帶著煩躁。
年輕的助理歪了歪腦袋,「我也沒有,說不定是位私生子。」
一道光從總編輯那雙棕色的眼睛閃爍,四十年的社會閱歷讓他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。
「哦,羅勃,你說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不是?以為放點餌料就會有人上勾,當每個人都是蠢貨,真是搞笑。」他不無嘲諷地笑出聲。
「我一開始也這麼覺得先生;但是他還寄了別的東西……也許您該考慮看看。」
助理的話一出,報社總編便覺得更加奇怪了,他看見年輕人拿出絲絨織成的海軍藍錢袋放在桌面,囊中物傾斜的時候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。
「一袋硬幣有什麼好稀奇的?」
「不只是硬幣,先生。」助理拆開精美的錢袋,閃耀的金光蹦躍而出,是一整袋金幣!
「他說願意先支付一半訂金,備註道:『您若仍有顧慮,請絕對不用吝嗇去鑑定虛實』。」
事出必有反常;然而我們的總編輯顯然擯棄自持,根本顧不上那麼多,貪婪的神情在那張瘦長的面龐上流露,他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數量,是多麼令人心蕩神搖的誘惑,已經按捺不住拿上一枚,湊近仔細端詳。
「我那天有什麼安排?」
「您與夫人的結婚紀念日,您們安排去鄉下的那棟別墅。」提及愛人,總編輯似乎從對錢財的貪欲裏找回了一點自我,他沉默起來,心中的天秤開始在兩者間衡量,並且逐漸上演成一場拉鋸戰,他既不願讓夫人傷心亦不想錯過這個天大的好機會。
「先生,我想您需要一點建議?」
「說說看,羅勃。」
「其實女人這種生物沒有我們想的那麼複雜,道理她們都是明瞭的,就是需要情感上的需求。」
「譬如呢?」
「不停地認錯不停地哄就好了,以及,據我所知的,女性們無論年齡,都喜歡透過消費排遣情緒,」羅勃如此陳述,看著總編輯耷拉下去的嘴角又立刻補充道,「當然,您要認為面子比較重要也罷。」
「不,不,就這麼辦。」
當天夜裡勞倫斯回到家,向他的妻子阿米麗亞提及邀約的事情時,果真遭受到了夫人強烈的抵制,他先是順從著女人的脾氣,耐著性子哄她,並向她承諾用那一頂,她渴求已久的、有著孔雀羽毛裝飾的寬檐帽做賠償,而這場休戰協議最後追加上一套流行的新款裙裝才收尾。
03.面見神秘客
邀約當天正午,勞倫斯•費許威克拿出了上好的羅緞面料燕尾服,他得提早一些時間出門趕路程,在與家傭叮囑照顧夫人的情緒後從忙搭上馬車,車伕甩起鞭子,便駕著馬兒離開宅邸的大門。
女主人阿米麗亞在他們離開將近一個小時以後,終於結束每日固定的賴床流程。當她慢步行至客廳,家傭正欲上前轉交男主人的去向;門外卻傳來一陣高聲的馬鳴,女主人和家傭從二樓探出頭,是一輛漆黑的馬車停在費許威克的宅邸前。
※※※
咖啡豆混著貴族們的香水四溢芳香,波西米亞的水晶吊燈為館內提供明亮的採光,餐桌整齊平鋪著白色的餐布,座位上的貴族或說或笑地閒談著,時不時啜飲上幾口深褐色的飲品。
勞倫斯•費許威克被一名服務員接進一間包廂,當他推開那扇紋飾雕刻精緻的木門時,這場面談的邀請人希斯•克利夫早已入座,正等候著他。
同一時間,他發覺一件奇怪的事情,本該敞亮透光的窗戶被天鵝絨的簾布遮掩一半,於是希斯•克利夫——那位花重金把他請來的神秘客,被覆蓋在陰影的一側。總編輯瞇起眼睛,他現在確認了眼前紳士的另一項怪癖,也許有不少的紳士會這麼做;但勞倫斯倒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執著把帽子黏在頭上的人了。
「下午好費許威克先生,希望您別見怪,我的眼睛不太熟悉光照。」怪客說,彷彿是看透他的困惑,或者是習慣人們遇上疑難時那種特有的表情。
「不,是我失禮了。」勞倫斯意識到自己的舉止,稍微地致歉後才入座。
「男爵先生,請再恕我冒昧一問您所說的重磅消息?」
「我自然會告訴您的,」一聲輕笑從淡影裡投出,「瞧您這麼匆忙,為何不先享受一下呢?」
勞倫斯撇撇嘴,報社的工作一向忙碌,快節奏的步伐以及近日來的夫妻之事的確使他心神疲勞。
等待的期間,希斯•克利夫男爵開啟了話題,不知是否有意,他詢問那篇關於神祕生物的特殊報導,那是真誠報社近期最暢銷的刊物,所以總編輯一提到這件事情便如同打開話匣子一般,滔滔不絕起來,多半是在炫耀他因此博得多少眼球,報紙的銷售量多麼地好,並且計畫在未來多多報導相似的類型。
「怎麼就沒有人嘗試過?」總編輯問。
「興許是教會的緣故。」克利夫男爵答。
「哼,教會,」勞倫斯以鼻腔發出一陣鄙夷的聲音,「容我這麼說,教會那些人最看不得人們長眼界了,希望我們永遠保持無知最好,對於怪力亂神的現象,只需要祈禱自然就會不攻自破。啊!一群畏首畏尾的傢伙,只擔心流失信眾賺不到錢!」
「這就是為甚麼我們選擇協會的人作我們的投資商,而不是那些迂腐的神職人員,他們根本不懂人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。」
男爵對於勞倫斯一番振奮昂揚的批判並未給予過多反應,作為一名聽眾,始終是沉默多於開口,他安靜地窩在陰影的那一面將手合握於桌面上,一雙明亮的眼睛凝視著侃侃而談的總編輯,而似乎只是這麼做,就足夠投射出一種對於話題感趣的訊號,激勵著那個男人繼續暢談下去。
男爵則是在談及歷史的時候明顯地願意開口起來,主題以時間劃分,近有海角戰役、遠至紀元以前大陸上古代的會戰。男爵這人有著奇特的口音,揉合工人階級將音節連著發的習慣,以及吟誦詩文那種抑揚頓挫。基於上述跡象,勞倫斯最早推測他是在家族沒落以後,又自民間崛起崛起的暴發戶;然而接下來的談話推翻了他先前的猜想,他們的話題被帶至政治、藝術,甚至是哲學的領域,希斯•克利夫男爵獨特的見解又不像是一時之間能夠培養起來的。
閒談最後在一聲扣響房門的敲擊下告一段落,服務生端上兩盤黃油烤比目魚,烤炙恰當的魚肉片與碎歐芹、檸檬邊角一齊盛裝在典雅的青花瓷盤上。此外還有一碟神秘的餐點,靜擺在克利夫男爵手邊。
服務生在離去時,表達尊敬一般地向男爵點頭致意。費許威克沒有錯過上述特意的舉止,只不過想起那一袋金燦燦的硬幣,又認為沒有深入探討的必要了。
男爵似乎有重大的事情要公佈,吸足一口氣後開口:「先生,我相當敬佩您這種勇於開闢的冒險精神,像您這樣的先驅者有著無限的潛力,並且關切人民的權利,這種良善的美德在任何人身上都屬實難得……」
「但我很遺憾,您不能再繼續下去了。」
「我來到這裡還有另一個目的,請求您下架那篇報導,並且永遠不要再接觸這個領域。」他加重了動詞的音節。
勞倫斯愣了足足三秒才反應過來對方到底再說什麼:「哦!男爵,您是在說笑吧?」
「這是絕對不可能的,您已經聽到我說的了,換作是誰都不會放棄這棵搖錢樹。」
「除非,」總編輯停頓,那顆精明的立刻翻閱起腦海的資料,一瞬間,所有看似獨立的碎片連結起來,形成一張全然的資訊,「你是教會的人。」
「那實在抱歉,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。」
男爵微笑著不語,像是早就料到他會拒絕配合,「記得您的重磅消息嗎?」他平緩地開口,明亮的眼睛注視在勞倫斯面露疑惑的臉上,輕輕地掀開了銀質的餐蓋。
勞倫斯瞇起眼睛,盤中物隱蔽在昏暗的影子裡,輪廓模糊不清,克利夫男爵伸手將瓷盤推前,物體在接觸光線時忽地閃爍出光芒,至此勞倫斯終於看清那是一枚戒指,與他無名指上的那一個屬於一對。
「你從哪裡拿到那個戒指的。」勞倫斯寒顫起來,預感到了什麼令人髮指的事實。
「無需擔心,先生,夫人現在正和我的朋友們享用下午茶。」男爵仍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態度,他收回的手轉而平穩地拿起擺置在桌面的餐具。
勞倫斯瞪大著眼睛緊鎖在他的一舉一動上,生怕錯過了哪怕一絲肌肉細微的牽扯,他的夫人就會在下一刻遭遇不測。
「我們不需要不受控制的狗,」珍珠母製的餐刀在操弄下閃動晃眼的白,自影子中探頭的刀尖指向了他,「這威脅日後定會遭到剷除,世人亦不需用知曉牠曾經存在過。」
餐刀尖端在空中劃開一道無形的弧,精準地落進瓷盤裏,克利夫男爵割下了一塊魚肉。
「希望我表達地足夠清楚了,總編輯先生。」
勞倫斯感覺自己的脖頸似是被索套絞住,忍不住吞嚥下口水。
※※※
費許威克夫婦在那一次面談以後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婚姻危機。
他們對著彼此的怨恨可謂是達到歇斯底里的程度,儘管過去他們也為不少矛盾而爭吵,卻從未爆發如此激烈的爭執,日後冷戰更是長達一個禮拜之久;然而當人們向他們詢問起事由,夫婦二人默契地閉口不談,宅邸上下也無人敢談論面談那一天的事情。
在外人眼裡,只知道女主人在那之後變得容易犯神經質,而一向健談的勞倫斯先生——興許是妻子的緣故,愈發沉默起來。
一日,同樣的紅磚斜頂屋,羅勃慌張地推開工作室的大門,臉色蒼白,嘴唇顫抖,嚅囁的模樣像是有什麼東西噎在咽喉。
「先生!先生!您一定不敢相信……我剛剛在清點帳本,結果……結果……您的金幣,它們……,」助理顫巍地拿出那袋絲絨錢袋,傾倒,本應閃亮的金幣,現在變作一顆顆烏黑的小圓石滾落。
而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也就這麼在勞倫斯和羅勃面前攤開。
意識到遭受欺騙的總編輯勃然大怒,怒意像是一股強力的亢奮劑讓原本憔悴的男人臉上泛起血氣,克服了對於脅迫的恐懼。勞倫斯動用了手上的資源,倚靠人脈多方打聽;然而誰也沒聽說過、或是見過這位希斯•克利夫男爵。
那個神祕客彷彿在面談以後便人間蒸發,弔詭至極。
或是該說,他本身就是一個幽靈,從未存在過。
04.杜絕後患
時鐘的指針即將游移至刻著十二的字樣上,滴答滴答的屬於時間行進的跫音迴盪在寬廣的書房內。宅邸的主人李查•潘,正頹喪地窩在單人扶手沙發裡。
彼時輿論風波已經過去一個月,他在公佈那項秘密消息以後立即受到相關人士的制裁,一群身穿深藍色制服的警官粗暴地闖入他的宅邸,就強行把他控制在這張沙發上。先不說擅闖民宅和威脅他這幾件事情,再之後他們甚至帶走了他的心肝寶貝,真是天理難容!
想到這裡,他不禁鬱悶地嘆氣,往沙發柔軟的墊子又窩了一點,胡桃木的骨架被壓地嘎吱作響。黃銅鐘擺敲響了正午的報時,鍾聲在書房內盪漾開來,回音的餘韻隨後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銜接。
男侍從神色緊張地扭開門把,從一條足夠露出臉蛋的罅隙裡喊道:「先生!有人找你。」
李查答覆道:「叫他改日再來,我現在沒空。」
不等侍從應聲,一道完全不屬於二人的嗓音忽地開口:「李查•潘先生,我奉命黑之教會,為視察而來。」
「教會」這個敏感的字眼使李查幾乎從沙發上跳離,木門緩緩地敞開,一名包裹嚴實的督察員就佇立在房門外,他身著黑色的大衣、一頂黑色的帽子,明亮的眼睛與他相撞視線。
李查說不上來那種異樣的視線,像是能穿透內心一般的滲人。
「下午好,潘先生,如您所見這是一場突擊視察,」督察員彬彬有禮地微微躬身,接下來的舉止卻是逕自地闖入了宅邸主人的書房,一如他對於其他隔間的態度。
「請問您貴姓?」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造訪來地令人手足無措,待到李查終於從震驚的晃神中找回自己的舌頭,他詢問道。
「我的姓名並不被允許告知,」不速之客輕輕地踩踏上羊毛編織的地毯上,眼球轉動,正對著這間書房進行初步的巡察。再這之後,似乎確認了這間屋子並沒有任何可疑之處,他駐足在李查對面的另一張沙發。
「我可以入座嗎?」
「當然了先生。」李查打了個請示的手勢,自己也入座。
督察員將背脊壓上繡花的軟墊,「我們接到消息,您在幾個禮拜以前收到過一份匿名包裹,寄出地點是南邊的海岸,您打算解釋一下嗎?」
「先生,我不認為教會有管理民生事業的權力。」
「的確,我們對於您的走私小伎倆並不感興趣——不過,我總得有東西向上級的交代。」
李查沉默,思考了一會兒,他最後指示門外的侍從拿出相關文件。而等待期間,督察員從大衣翻出一包用繩子纏封的麻布小包裹,解開細繩後,裏頭是一些肉乾,接著他不管場合地吃了起來,滑稽的畫面開始讓李查不禁不懷疑,他就是個來偷薪的人。
「來一點。」那人說地自然,完全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的。
「不了,我……前面吃過了,」李查擺擺手;但是那督察員仍然舉著手,李查明白了他的用意,認命地接過肉乾時不忘咬下一口。他當著督察員的面咀嚼、吞嚥,對方這會兒才收起凝滯的目光。
侍從帶回文件的時候督察員正好解決完手中的小點心,李查則握著剩餘的在手中。男人用麻布擦拭過手,隨後接過遞上來的紙張。略為閱覽過內容,他抬眼看向李查,一雙眼睛明亮如星。
「羊毛走私是能夠判處死刑的。」
李查沒有應答,隱忍的模樣卻已經表達了他的確知道這是觸法的。沒辦法,紡織廠底下的工人越來越不安分了,他們開始要求更好的待遇以及增加薪水,李查對他們的貪得無厭感到嘔心,已經有一份穩定能吃上飯的工作就足夠了,他們還想要什麼?害得他不得不從原料上面壓低成本。
「無需擔心,我用教會的誠信擔保,這份資料除了我以外不會再有人過目,」督察員開始有些自言自語的傾向,「說實話吧潘先生,我個人的立場和教會不太一樣。」
「您是什麼意思?」
「人們說你們這些做生意的人一向狡猾,但事實證明,走私是能夠推動貿易自由化的,在我看來這是值得讚許的。」
「也許在外人看來商人市儈、不忠誠;但當您靈活地運轉腦袋,就會發覺為了成功,一些道德和規矩的框架是必定捨棄的,聰明的人不該受到約束。」
「前提是,這個人,他不是故作姿態的那類人。」
李查的困惑在這裡達到了頂峰,而督察員轉瞬間闔上這個話題,冷不防地說:「我把您的寶貝獵犬帶回來了。」
「我的獵犬!」一提起他朝思暮想的神秘生物,一股驚喜湧入李查的身體,他原本是正坐的,現在彈簧彈起一般,迫不及待地向前傾身,「此話當真先生?牠在哪兒呢?」
督察員的視線緩慢地下滑,停駐在李查的雙手上,「您正握著呢。」
——驚喜變作驚駭,大跌大起的情緒變動使理查•潘感受到胃囊一陣翻湧,緊接著,他無可遏止地嘔吐出來。一旁的男侍從見狀立即上前攙扶住他的主人,而督察員則是慢悠悠地起身,等到李查緩衝過來,人就一同桌上的那份文件消失了。
註釋
1.改編自箴言1:25至1: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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